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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兰德的雨(下)

陈炳林下楼的时候有点晕晕的,感觉鼻子也被塞住了,浑身没有精神。陈母看着他这个样子,担心地问了一句:“ohm,你还好吗,怎么脸色这么苍白。”

“没事的妈,可能昨晚没有休息好,有些感冒。”陈炳林笑着安慰母亲,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,是奇萌打来的。

电话一接通就是奇萌不满的抱怨:“兄弟,发消息你也不回,打电话你也不接,你在干嘛呀?”

“昨晚有点累,睡得有点早,没接到消息,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哦。”奇萌突然不讲话了,过了一会儿他支支吾吾的问:“你还来吗……要我去接你吗?”

“不用来接我,我马上就开车过来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断电话,他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,今天依旧很闷热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。

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,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,都是以前在GMM玩的很好的同事。他们看着许久未曾回国的陈炳林都纷纷调侃,还真的是只有他的事才能叫得动你这个大忙人回国啊。

陈炳林笑着回应他们,许久未见的生疏在人均社牛的泰国人面前一会儿就消散了。偶尔接到奇萌投过来的眼神,陈炳林也只是笑着摇摇头。

突然有人喊了一句:“新郎出来了。”

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,笑着朝今天的主人公围过去,这个GMM最受宠爱的弟弟终于也进入了结婚生子的人生阶段。

陈炳林也同他们一样笑着看向他,就像曾经无数次一样,笑着看他同别人嬉笑打闹,笑着看他上台领奖,笑着看他坐在街边吃一个蜜桃味的甜筒,一样灿烂的微笑。

他瘦了,也更成熟了,穿着婚礼传统服饰,一样的帅气。他微笑着走向自己,两个甜甜的酒窝还是和以前一样,他向自己张开双臂:“你回来了。”

陈炳林坦然的拥抱住他,双手环抱住他:“你的婚礼,我当然会回来。”

只是他的心脏好像有点痛。像是被一只手突然攥紧,血肉都纠结在一起,叫嚣着抗议着,大约是没吃早饭的缘故,连带着胃也微微抽痛着。

朋友间的拥抱一触即分。

当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,陈炳林愣了一下。

“怎么,不可以坐你的车吗?”他笑着问道。

陈炳林回过神来,耸了耸肩:“当然可以。”

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作为新郎不坐头车,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能见光的私心在里面。

车辆被启动,车载音乐自己播放了起来,是一首欢快的爵士乐。

恍惚间陈炳林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休息日,他们只是在听着欢快的音乐驶向芭提雅,计划着在海边疯玩一个下午。

前面的路口出现了分叉。

左转去往芭提雅,右转按原路线去Moon家。

不知怎得,陈炳林觉得车里越来越热,此时欢快的乐曲进入了高潮部分,鼓点和人声在音响里喧闹着鼓动着。

路口越来越近,心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,陈炳林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。

右转向灯亮了起来,滴答,滴答,滴答。

有什么东西终于还是回不去了。

“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。”他突然开口。

“是吗,”陈炳林勉强笑了一下,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:“有点感冒,没事的。”

“回来呆多久。”

“今下午就走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主要是有部剧还在拍摄,我只请了两天假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一路无言。

车在Moon家楼下平稳停下,但谁都没有下去的意思,车里一时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。

陈炳林越来越紧张,好像忽然意识到,这是最后一次了,快说些什么,不然来不及了。什么来不及了?不知道,但是快说些什么,心里的紧迫感催促着他张口:

“你——”两个人同时说到。

不知怎么的,两个人都有些尴尬。

“你先说吧。”他催促道。

说什么?这么一打岔,陈炳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,他本来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。

“你——你好好的过日子,好好对人家姑娘,钱要有计划的花,踢足球的时候小心一点,带点跌打损伤的药,有时间还是去一下健身房,身体健康很重要,还有——”

还有什么呢,自己像老妈子一样叽里咕噜都讲了些什么呀,人家自己的老婆,不知道自己疼吗?陈炳林懊恼的骂自己。

但是对面的人什么都没说,就这样专注地看着陈炳林絮絮叨叨讲话。

“还有,要幸福,南农。”陈炳林逼着自己编完了最后一句。

南农突然笑了起来,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,然后慢慢凑近,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看着陈炳林。

好近,陈炳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轻抚自己的脸颊,就像从前他们每一个亲吻的开始一样。

“傻狗。”南农说完这句话,突然后退,然后拉开了车门,走了出去。

他没有关车门,车外闷热的空气一瞬间扑进车里,将陈炳林压在位上动弹不得。陈炳林像是缺氧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,如同浮上水面濒死的鱼。

他缓过来的时候,新郎和伴郎早就上去了,看看时间,估计已经到洒水了吧陈炳林没有打算上去,他调大了音乐声,静静的坐在车里。

不知过了几个小时,车外的喧闹声慢慢大了起来,他调小了音乐声,看见南农微笑着,臂弯里挽着漂亮娇羞的Moon缓缓下楼。走到一半,也许是新娘子的服饰实在不方便走路,南农一把将人横抱起来,坐进了婚车。

看,人家自己会疼自己的老婆,陈炳林,你怎么老是说些多余的话,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多余。

迎亲的车队终于开走了。陈炳林戴上墨镜,拿着旅行包下了车,给弟弟发了个消息,告诉他自己想办法来拿车,走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。

“去机场。”

天气越来越闷,道路上的行人都变少了,窗外的景物在热浪里扭曲变形。

“今天怕是有的一场大雨要下哦。”司机师傅叹了口气,毕竟下雨不好开车。

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前脚陈炳林刚踏进机场,后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。机场候机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,厅外的雨声更加的清晰,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声音。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,外面的雨下的这样的大。

该不会延迟登机吧。陈炳林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。

包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,陈炳林叹了口气,是奇萌的,往前面翻一翻,这家伙锲而不舍地打了十多个,还有来自弟弟的,妈妈的。等奇萌自动挂掉电话,陈炳林给妈妈回了条信息,就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。

他不想接奇萌的电话,他不知道说什么,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又一次不辞而别。

外面的雨慢慢变小了。陈炳林又一次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。

快要登机的时候,陈炳林起身去了趟洗手间。空空的抽纸盒,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不了的烘干机。

难道非要让离开的记忆这么倒霉吗,陈炳林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他摸索着,在兜里找到一包纸,抽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也被带着掉了出来。

一张被折起来的便签纸躺在地漏的缝隙里,是那张写着“傻狗,一起去踢足球”的便签。

陈炳林试图弯腰去捡,手摸到脏兮兮的地漏,怎么也不能将手指塞进去。

不可能拿出来的,除非让人来拆了地漏,但是他马上要登机了。

真是傻啊陈炳林,他一边洗着手,一边看着镜子嘲笑自己,坐二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来参加前任的婚礼,干嘛,你还想抢亲啊?

镜子里的人,眼睛里浮着一层朦胧的水雾,就像南农最后说出“傻狗”时看着自己的眼睛。

他们都在悲伤而无可奈何地做最后的道别。

终于都结束了,不论是相爱的岁月还是怀念的日子,都结束了。

在泰兰德机场里的无人角落,陈炳林无声的哭了出来,眼泪和水流顺着池壁流走,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


天晴了,飞机平稳的飞行在空中,透过舷窗,云层中出现了雨后的彩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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